在这里，不懂英语不讲英语虽然死不了，但活得不怎么自在。大小百货公司服务员见你年轻，马上收起滑溜溜的华语改用英语冷冷问你：What you want?假如你识趣，用他喜欢的英语对应，那么你将感到宾至如归，否则他当你是口袋没钱白要他工作的无赖，懒得理你。
一回，在蛋糕店预定蛋糕，讨论着蛋糕的形状和价钱，那边几位店员就窃窃私语了，后来一位大胆些问我们：不是中国人吧？ 奇怪，买蛋糕跟国籍什么关系？难道说华语一定是中国人？
当然，不是所有服务行业如此，小贩中心，Kopitiam 就不这样咯，酒店，大餐馆，对不起，我们认为讲英语比较国际化，有水准。的确，有些人是真的不懂华语的，那也不必勉强，就用他最舒服的语言跟他沟通；有些人就是习惯了用华语，难道就该矮半截吗？这里，难道不是标榜双语人才吗？难道不是包容性广泛的国际大都会吗？
相同的华语，到了红毛嘴里，身价百倍，即使破烂不堪，也给视为了不起。我说呀，这里人媚外的心理一点没变，轻视自己母语的人大有人在。我发现，有些永久居民甚至鄙视乡音，即使他们以华语为荣，却为自己带家乡地方口音为耻，千方百计学习这里人的口音。一个连自己东西都不懂珍惜的人，会有多少真感情？
原 来 我 想 写 一 封 信 给 你， 小 学 范 文 一 样“ 亲 爱 的 某 某， 你 好 吗？ 我 在 这 儿 一 切 无 恙， 勿 挂。” 然 后， 从 平 淡 如 开 水 一 样 的 生 活 中， 榨 出 几 件 重 要 的 汗 水 或 泪 水 或 血 水， 掂 其 轻 重 主 次 分 别 铺 展 叙 述， 首 一 段 全 家 郊 游， 下 一 段 自 家 温 书， 后 一 段 他 家 小 猫， 末 段 加 一 行 顿 然 启 悟， 或 者 反 问 设 问 都 行， 总 之， 最 后 再 依 照 葫 芦 画 一 个“ 就 此 停 笔， 下 封 再 谈， 祝 学 业 进 步！ 某 某 笔 于 某 年 某 月 某 日”， 完 事。
类 似 的 信 据 说 是 私 函， 我 深 信 不 疑。 先 是 披 卷 老 师 私 读 一 遍， 后 传 诵 全 班 当 范 文， 私 函 公 读 一 遍， 谁 还 会 有 兴 趣 写 真 名、 道 事 实？ 所 以， 我 把 原 来 想 写 一 封 信 给 你 的 念 头 拍 散， 招 来 一 支 笨 头 土 脑 的 笔， 胡 乱 向 你 吐 一 肚 子 蓝 水。 你 可 要 准 备 好 哦， 呕 吐 的 姿 态 一 点 都 不 象 样， 简 直 毫 无 姿 态 可 言。
谢 谢 阅 读 开 场 白， 亲 爱 的。
一 切 正 如 预 料 中 事， 我 停 顿 了 一 下， 听 任 一 阵 嘘 声 自 左 肩 窜 升， 一 阵 冷 啸 自 右 肩 滑 逸， 一 切 都 在 预 料 中。 没 有 一 片 掌 声， 更 遑 论 半 句 赞 美， 这 儿 只 是 一 座 魔 鬼 天 堂， 横 看 竖 看 皆 平 平 无 奇， 毫 不 惹 眼， 但 是 文 告 上 写： 全 岛 破 天 荒 首 次 处 女 座 魔 鬼 天 堂 舍 弃 青 天， 改 设 在 地 下 道。 所 有 的 破 天 荒 都 暗 含 历 史 价 值， 所 以 不 得 不 多 留 意 一 下， 顺 便 摺 进 脑 袋 里， 备 用。
至 于 天 堂 为 什 么 设 在 地 下 道， 并 且 取 名 魔 鬼， 还 有， 天 堂 的 最 高 住 持 是 天 使 或 魔 王 诸 如 此 类 的 问 题， 文 告 上 一 概 无 可 奉 告。 其 实 倒 也 没 啥 天 大 的 秘 密， 原 来 什 么 天 堂 什 么 天 堂 早 时 都 建 在 人 间 净 土 上， 集 团 般 一 座 接 一 座 延 绵 整 个 岛 上， 互 相 竞 争 高 度， 彼 此 炫 耀 堂 皇， 后 来 岛 民 厌 倦 了 向 上 仰 观 的 角 度， 并 且 抗 议 天 堂 霸 占 越 来 越 多 的 蓝 天， 于 是 千 里 迢 迢 从 纽 约 招 来 了 名 建 筑 师 打 地 府 的 主 意。 纽 约 师 向 阎 王 要 了 一 层 土， 盖 起 全 岛 第 一 座 地 下 天 堂， 取 名 魔 鬼 以 资 纪 念 阎 王 的 慷 慨， 顺 便 配 合 跨 越 疆 界 的 大 趋 势。
亲 爱 的， 全 家 郊 游 出 场 了， 目 的 地 当 然 是 魔 鬼 天 堂， 你 真 帅。
魔 鬼 天 堂 除 了 破 天 荒 设 在 地 下， 它 最 大 的 优 点 便 是 自 由 了。 无 论 三 岁 小 孩 或 八 十 岁 老 叟， 无 论 男 女 未 婚 已 婚 偷 婚 不 婚 离 婚，魔 鬼 天 堂 一 律 欢 迎， 而 且 绝 不 学 那 小 气 的 关 卡 既 是 填 入 境 卡 又 是 持 有 效 护 照， 尤 其 方 便 的 是 爱 呆 多 久 都 行， 绝 无 逾 期 逗 留 这 回 事， 所 以 我 蛮 喜 欢 这 地 方， 下 天 堂 居 然 比 上 天 堂 自 由 多 了。 可 是 美 中 不 足 之 处 在 于 所 有 要 下 天 堂 者 都 得 先 化 妆， 不 准 以 真 面 目 坦 对， 可 见 天 界 人 间 地 府 所 谓 的 自 由， 出 乎 意 料 地 属 于 限 制 级。 化 妆 其 实 不 难， 端 看 个 人 拿 捏 程 度， 我 在 魔 鬼 天 堂 与 群 魔 打 了 照 面 后， 便 下 决 心 要 向 你 禀 报 一 番， 妆 无 非 是 浓 妆 艳 抹、 轻 描 淡 写、 面 无 血 色， 总 之 人 味 尽 失。魔 鬼 天 堂 肯 定 是 自 由 好 地 方， 唯 一 阻 碍 便 是 先 得 伪 装 成 魔 鬼。
别 担 心， 装 鬼 只 需 区 区 十 五 分 钟。 从 CH 地 铁 站 出 闸 往 右 拐， 便 是 魔 鬼 天 堂 了，CH 地 铁 站 当 然 与 魔 鬼 天 堂 连 成 一 线， 都 在 地 下 道。 天 堂 规 模 不 大， 一 端 系 着 地 铁 站， 末 端 通 向 人 间 天 堂， 中 间 约 有 五 十 间 店 面， 区 区 十 五 分 钟 便 可 游 览 完 毕。 十 五 分 钟 算 什 么 游 览 天 堂？ 全 程 我 只 意 识 到 身 体 幻 化 成 青 面 魔 鬼， 与 无 数 张 友 善 或 凄 惨 或 凶 恶 的 魔 鬼 们 擦 肩 而 过， 一 路 上 阴 风 凉 凉， 光 滑 大 理 石 干 净 如 教 堂， 两 旁 店 面 与 人 间 差 异 不 大， 吃 喝 玩 乐 一 应 俱 全。 我 完 全 不 相 信 这 副 模 样 也 称 得 上 地 下 道， 地 下 道 不 该 是 置 萤 火 灯 阴 暗 潮 湿 的 吗？ 十 五 分 钟 只 是 过 客 时 间，魔 鬼 天 堂 的 忠 实 鬼 客 才 不 稀 罕， 在 此， 时 间 不 如 人 间 珍 贵。
我 当 然 会 告 诉 你 自 家 温 习 的 心 得， 放 心。
我 装 成 青 面 鬼 潜 入 天 堂 后 立 刻 摘 下 腕 表， 假 如 忘 不 了 人 世 时 间， 就 没 法 投 入 鬼 身 下 天 堂 了。 当 一 只 鬼 应 该 装 配 哪 些 心 情 呢？ 老 实 说， 我 不 清 楚， 电 视 电 影 画 面 所 刻 划 的 鬼 大 都 幽 怨 怀 恨， 成 天 想 复 仇 陷 害 嫁 祸， 未 免 太 单 调 无 聊 了 吧？ 我 暗 自 决 定 以 鬼 面 示 人， 以 人 心 游 览， 随 便 溜 溜。
魔 鬼 天 堂 蛮 可 观 的， 基 本 上 所 有 人 造 天 堂 的 模 型 都 由 凡 人 设 计， 反 正 最 后 只 需 依 照 手 续 化 个 妆 便 通 畅 无 阻， 所 以 天 堂 人 间 或 地 府 的 界 线 并 不 太 泾 渭 分 明。 店 面 实 在 国 际 化， 我 走 进 唱 片 行， 震 耳 欲 聋 的 乐 于 怒 喊 魂 一 般 喊 我， 还 好 已 是 鬼 身， 总 不 成 吓 死。 也 许 胃 口 较 稀， 喜 欢 老 音 乐， 于 是 推 开 被 隔 离 一 角 的 玻 璃 门， 走 进 古 典 部。 里 边 三 三 两 两 的 孤 魂 兀 自 站 着， 在 自 己 钟 意 的 大 师 面 前 哀 悼 良 久， 不 知 道 厅 内 的 安 魂 曲 在 安 抚 哪 些 鬼？ 我 想 问，却 发 现 壁 上 架 上 桌 上 那 些 伟 大 的 鬼 正 睁 着 眼， 披 着 一 身 昂 贵 的 金 缕 衣 笑 我， 是 来 附 庸 风 雅 还 是 自 鸣 清 高 或 者 两 者 皆 非， 纯 粹 祭 拜 鬼 魂？ 我 落 荒 而 逃。
如 果 身 上 有 几 叠 纸， 我 想 当 个 豪 气 鬼 一 掷 千 金。 首 先， 当 然 邀 请 你 一 道 下 来 天 堂 喝 咖 啡， 现 在 流 行 呀， 乘 着 香 味 犹 烈， 我 们 到 隔 壁 抓 中 药 般 抓 几 本 书 来 补 身 补 脑， 高 兴 的 话 再 溜 进 去 成 衣 店 选 鲜 鱼 般 选 几 套 最 鲜 的 衣 服， 踮 起 脚 尖 象 旋 转 芭 蕾 舞 步 般 转 两 圈， 假 如 我 有 余 纸。 亲 爱 的， 庞 大 的 天 堂 内， 众 鬼 穿 梭 自 如， 小 鬼 东 跑 西 跳， 老 鬼 悠 扬 莲 步， 逛 逛 橱 窗、 谈 谈 上 面 的 世 界， 似 乎 众 鬼 都 自 得 其 乐。 口 袋 单 薄 时， 实 在 不 宜 到 天 堂 来， 琳 琅 满 目 的 诱 惑 张 牙 舞 爪 似 章 鱼， 稍 一 分 神 便 难 免 自 行 惭 秽， 老 觉 自 己 孤 魂 野 鬼， 分 外 格 格 不 入， 你 看， 到 天 堂 来 的 假 鬼 衣 著 光 鲜， 心 事 很 重， 重 得 让 我 觉 得 自 己 好 幸 福。
众 鬼 们 的 心 事 可 繁 复 了。 小 鬼 蹦 蹦 跳 跳， 企 图 甩 掉 紧 紧 跟 随 的 阴 影， 可 恶 的 阴 影 是 白 天 上A 幼 儿 园， 下 午 上B 幼 儿 园， 空 闲 时 约 心 理 医 生， 伟 大 的 理 由 是： 我 这 小 鬼 绝 不 能 输 给 其 他 小 鬼。 蹦 蹦。 跳 跳。 半 大 不 小 的 鬼 疾 步 如 飘， 转 迅 无 踪， 起 初 我 以 为 他 们 忘 了 摘 下 腕 表， 想 起 了 上 面 的 约 会， 以 致 行 色 匆 匆， 后 来 才 发 现 哦 这 些 半 大 不 小 的 鬼 正 忙 着 串 门 子，掷 千 金， 尤 其 是 与 上 面 联 络 的 手 机、 赶 上 时 髦 的 夏 装、 永 不 过 时 的 健 身 茶 都 一 一 纳 入 鬼 们 的 魔 掌 中。 而 立 之 年 的 鬼 则 比 较 从 容， 妆 也 化 得 最 浓， 估 计 是 在 人 间 习 惯 成 自 然 了 吧？ 我 对 而 立 之 年 的 鬼 印 象 较 深， 倒 不 是 浓 妆 的 关 系， 而 是 被 他 们 左 抱 右 拖 的 小 鬼 头 所 吸 引， 小 鬼 头 的 数 量 当 然 不 过 三， 倒 是 质 量 奇 特， 小 鼻 梁 上 架 着 眼 镜， 小 脚 丫 上 蹬 着 皮 鞋， 小 背 脊 上 驮 个 包 包， 象 刚 上 完 补 习 班 或 小 提 琴 班 或 电 脑 或 心 算 班 的 样 子， 而 立 之 年 的 鬼 们 一 脸 骄 傲 满 足。口 袋 丰 厚 的 鬼 在 天 堂 确 实 非 同 凡 响， 我 轻 轻 拍 拍 干 巴 巴 的 口 袋， 继 续 在 地 下 道 找 寻 老 鬼。
老 鬼 可 遇 不 可 求， 一 般 情 况 下 老 鬼 总 是 非 常 抗 拒 什 么 天 堂， 什 么 魔 鬼， 什 么 地 下 道， 对 老 鬼 而 言， 地 下 道 魔 鬼 天 堂 只 不 过 是 虚 拟 之 境， 提 前 参 观 往 生 后 的 世 界。 我 尖 着 眼 睛 觅 老 鬼， 企 图 在 红 魔 绿 鬼 中 把 他 们 揪 出 来， 但 是 亲 爱 的， 那 些 老 鬼 的 背 实 在 驼 得 太 厉 害， 我 一 下 子 无 法 指 认 那 是 一 只 曲 颈 的 瓷 瓶 或 是 一 只 老 鬼， 幸 好 步 履 蹒 跚 成 了 唯 一 指 认 的 标 准， 我 盯 住 一 家 步 履 迟 滞 的 群 鬼， 一 步 一 步 搀 扶 着 老 鬼 步 入 天 堂， 以 一 分 钟 五 小 步 的 速 度 缓 进， 一 二 三 四 五， 二 二 三 四 五， 三 二 三 四 五， 重 头 再 来。 搀 扶 老 鬼 的 是 年 轻 的 飞 鬼， 从 国 外 雇 来， 非 常 勤 劳 而 且 廉 宜， 飞 鬼 与 老 鬼 在 天 堂 相 依 为 命， 谁 也 缺 不 了 谁， 我 佩 服 老 鬼， 换 着 我， 宁 愿 在 家 看 门， 不 愿 出 外 探 墓。
他 家 的 小 猫 倒 不 好 写， 这 可 把 我 难 住 了， 可 不 可 以 杜 撰 一 段 呢？
地 下 道 魔 鬼 天 堂 的 一 堵 墙 上 挂 了 副 巨 型 雕 刻。 乍 看 之 下 俨 然 辟 邪 之 宝， 趋 进 细 瞧 才 恍 然 雕 刻 品 是 一 副 甲 骨 文， 我 只 认 得 寥 寥 数 字， 真 难 为 情。 文 告 上 对 于 这 副 甲 骨 文 的 突 兀 出 现 照 例 只 字 不 提， 好 象 对 待 地 下 道 的 大 理 石 地 铺 或 小 梯 级 或 洗 手 间 的 出 现 一 样 自 然， 我 数 度 想 请 教 几 只 教 授 型 的 魔 鬼， 想 归 想， 老 是 问 不 出 口， 正 如 别 人 家 墙 上 挂 着 一 副 最 后 的 晚 餐， 干 卿 何 事？ 其 他 的 魔 鬼 对 于 这 副 辟 邪 宝 倒 没 有 太 多 意 见， 甚 至 觉 得 这 张 图 腾 蛮 后 现 代， 辟 不 辟 邪 反 倒 不 存 在。 我 的 鬼 友 倒 象 是 专 家， 神 秘 兮 兮 地 说 那 些 甲 骨 文， 每 一 个 他 都 认 得， 但 不 打 算 告 诉 我。 为 什 么？ 他 重 视 知 识 产 权， 信 奉 天 下 没 有 白 吃 的 午 餐， 欲 详 甲 骨 文， 先 开 帐 目 吧！ 这 亦 是 他 家 脑 袋 的 想 法， 我 突 然 词 穷。
魔 鬼 天 堂 另 一 端 通 向 人 间 天 堂， 这 个 象 征 意 义 倒 不 难 解。 举 凡 堕 落 后 总 会 改 邪 归 正， 希 望 无 界 不 在， 亲 爱 的， 别 掩 嘴 偷 笑， 这 是 值 得 狂 笑 的 事 啊。 可 不 是 吗？ 我 现 下 顺 理 成 章 写 到 顿 悟 这 一 行 了， 你 还 看 不 出 来 吗？ 看 出 来 了 吧。 反 问 设 问 毫 不 含 糊。
扮 成 魔 鬼 的 时 间 易 溜， 十 五 分 钟 走 到 了 天 堂 尽 头， 我 好 生 欢 喜， 人 间 天 堂 在 望 了， 好 象 跑 腿 有 望 升 主 任 的 兴 奋 难 耐。 虽 然，魔 鬼 天 堂 与 人 间 天 堂 区 别 不 大， 通 体 光 亮 堂 皇， 毕 竟 人 间 天 堂 不 象 魔 鬼 天 堂， 人 间 套 牢 在 地 皮 上， 而 魔 鬼 恒 住 在 地 皮 下， 距 离 阳 光 太 远。 比 起 来， 我 较 喜 欢 人 间 天 堂 直 接 沐 浴 阳 光 的 健 康， 至 少 不 会 幻 觉 自 己 是 浮 魂 是 游 鬼， 更 不 会 恍 惚 自 己 身 处 无 疆 之 界， 分 不 清 地 府 人 世 天 堂。 亲 爱 的， 人 间 天 堂 被 车 声 人 声 市 声 层 层 包 围，魔 鬼 天 堂 却 被 净 土 深 深 掩 埋， 至 于 天 使 天 堂 我 则 很 模 糊， 别 问。 而 你， 较 喜 欢 哪 一 种？
原 来 我 想 写 一 封 信 给 你， 照 理 信 末 应 该 献 上 祝 福 之 类 的 客 套 文 字， 而 且 附 送p/s 临 别 秋 波， 但 是 一 开 始 我 便 忘 了 该 怎 么 称 呼 你， 甚 至 不 知 道 你 会 是 谁， 所 以 只 好 首 尾 相 应， 配 合 蓝 墨 水 呕 吐 完 毕， 就 此 作 罢。
3.3.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