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乌鸦嘴呢

见到人家的小宝贝一般上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然后对照一下他的父母亲，接下来就会按照心中的想法直接陈说：

啊，你的宝贝眼睛很大，很像......

诸如此类的对照记上演，平常得紧。总之，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小宝宝，我都会说说这样的话给他的父母听，任谁，谈到自己的宝贝都是竖起耳朵来听，几乎声声入耳的，很多时候听到赞美固然心里窃喜，听到负面之词呢则因人而异了，但有些人你对着他的宝贝，居然无从开口，我就遇过。

都怪自己倚老卖老，说了对照记以后，多嘴问些自己认为芝麻绿豆的小事：
孩子晚上起来喝奶几次啊？
（这句话很令人难堪吗？）

第一次当人家娘亲的回答：
一次咯。

一次而已啊？很乖很好啊！
（这句闯祸？）

乖乖不得了，人家的娘马上跟他老公使眼色，脸现愠色。

好好好，我明白的，有些人忌讳人家称赞他的孩子，不要讲，不能讲，讲了就会不乖！讲他乖他下一秒就变坏，讲他胖他下一秒就变火柴？哦，原来由乖变坏全赖我这张嘴，原来由胖变瘦我说了算；哦，原来我这张嘴是好事不来，坏事全灵的乌鸦嘴，早知道大门都别开，或者干脆裁块胶布封死我这张嘴。

原来我这张嘴那么厉害，那我该说什么好？
好的不能赞，美也不准说，乖也说不得。
哈哈，下回我什么也不说，大概人家还是要怪我木头一块，她孩儿那么可爱都不赞一下！
哎。

好苗条哦，你没有...

原来当个家庭主妇就是要将孩儿养得肥壮白胖才算尽职，否则一众闲人不免说三道四：

不知怎样当人家的妈，孩子瘦得干巴巴，到底有没有给他们吃饱哦？

好啦，明知是闲人闲语，何必动怒？可是这种话传入耳中能不生气的自然是少之又少的。人家哪管你费尽心机，哪理会台下十年功，没交出一个肥胖捏得出油来的小猪仔，哪里称得上好妈妈？

原来当个家庭主妇还得将另一半也养得能打山猪一样彪悍，否则又得听诸如这样的话：

喂，该买补品进补一下咯！

言下之意就是说既然那个在家掌厨的照顾不周到，你最好自己自食其力，人家家有贤妻，你没有的话真是替你不值。

原来如此。
看来他们吃不胖都是因为我自己餐餐将所有鲍鱼鱼翅吞下去，剩得残渣才给他们吃。
你说我笑得出来吗？

波浪桥上的人

岛上有座波浪桥

不很长，但居高临下

见得到青葱林木，也少不了高楼大厦

波浪桥上来回奔跑很惬意

桥上的红毛夫妇和孩子，看哦，是男人在照顾宝贝。

看到旁边你侬我侬的男女吗？你在桥上看风景，风景好看咩？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波浪桥真好，让人晕浪。

昨天的甜美六岁蛋糕

没有霓姐姐的耐心和本事，只好带她到蛋糕店，一眼就相中hello kitty，就这款咯。



1，2，3，4，5，6 啦，小妮子6岁而已。以前有首歌happy happy birthday sweet sixteen,还好，six而已，很多事情仍然愿意“听话”。几天前，她问我“怎么我没有boy friend的？”哇劳，人小鬼大？我想了想说，有啊，你的男孩子朋友就是boy friend咯，对吗？



好啦好啦，请你吃蛋糕，来。
嗯，我今天很美吗？
有没有像princess?

若有兴趣，可以回顾一下以下的纪录。当父母的回顾自己的孩子目光总会久一点，一边看一边回想一些自己几乎忘记的小细节，其中的甘苦，外人不能尽了解，不过看看小朋友的成长照，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心肝，多多少少都会想起关于自己的，或者身边的人。
5 岁
4 岁
3 岁
2 岁

喂食一生

有些女人几乎一生都在喂食。
尤其作为老大，婴儿期一过进入女童，就拿起匙羹，一勺一勺喂底下的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呢？忙呀，忙工作，哪有那么多精力？
很认命的女童不得不早早熟悉喂食的种种技巧。

长大些了，与男友约会吃饭，反射性的举起自己的匙羹，喂进他的口！恋爱时期哪个少女不曾作过这种旁人喷饭的事？还真好看，男友高高兴兴被喂，也有尴尬不已的，可喂食对女友来说像极了满腔爱意具体侵倾入，男友怎好意思拒绝？

待甜蜜蜜时期稍退，女友摇身变成黄脸太太后，喂食的动作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由零开始，嗷嗷待哺的小王子小公主，女人燃烧体内越来越炽热的母性，又拿起了小匙羹，一口口喂食。

喂着喂着，小王子小公主都离巢飞走，一段失落的空巢期。女人很无奈，除了喂食她不晓得这一生可以作什么？应该作什么？日子过得慢，别人的肚子大了是她下一个人生希望，无数的小口她喂过，看他们把食物吞下就心实，就满足，喂饱别人，给别人温暖，给别人力量，给别人活下去的能源，她只懂要耐心地喂食。有什么事比吃不饱更糟糕的吗？

有了孙子给孙子喂食高兴都来不及哪会不肯？
孙子都不需要她了那才叫难过，渐渐的，年迈的老父老母需要喂了，渐渐的，连老伴都需要喂了......

有些女人的生命只在喂食。

多年以前，多年以后

多年以前
幼儿园大班制，老师只一人，包山包海。
没有制服，天天fashion 秀，记得有个同学非常喜欢露肩装。
同学很多，记得的没几个，现在还联络的，几乎没有，面子书上的算吗？

多年以后
幼儿园小班制，老师数人，分而教导。
校有校服，白鞋白袜，早点与小学接轨。
同学区区二十来位，彼此记得，上小学后，他们一样能靠面子书，这样，算永远吗？

当年母亲踩单车载我去相馆给照的。



 女儿刚领回来的毕业照。学校请摄影师给照的。

赶苍蝇喂

要不是他就坐在我对面，
要不是他随便找话题聊聊，
要不是他谈到自己的孩子眉飞色舞，
要不是他，我才懒得开口，
她就独自坐在离我们谈话五步之遥的距离外吃饭，露天的饭桌，引来苍蝇，只听她一声又一声，又挥手又咬牙：

还不来帮忙赶苍蝇！

哎呀，你以为是他老婆招他去赶苍蝇？
不是不是，是他老妈。
老妈妒嫉儿子哦，真不晓得她的媳妇怎么跟她抢儿子？难怪同一屋檐容不下两个女人。
这个有了老婆孩子的儿子的确很孝顺的，老妈一召唤，马上过去赶苍蝇了。这样的男人，的确难得。

错过

巴刹边常有走江湖卖锅卖布卖花鞋的。
那天，人烟稀少，一个女人不知道在卖什么的手上握个迷你卖克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底下讲什么没听入耳。

错过了。
错过了她底下说的话。
错过了她的样子。
错过了她衣服的花色 。
错过了她的表情。
错过了她的示范。
错过了，还能再回头去看看吗？
请她再说一遍，我所错过的。

即使没错过，我又抓得住什么？

老草遭踏

枉然
当爱情退色
剩下似有若无的感情
承诺原来只是唾沫
没有法律责任

惘然
当爱情远去
海誓山盟幻化台词
枕边泪痕隐约
恨相识一场空

揪心
当爱情隐没
新人笑旧爱责
对簿恩怨换戏码
此恨只宜置眉间

给丧母的孩儿

母難日三題　余光中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 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終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是聽你說的

第二次，你不會曉得，我說也沒用


但兩次哭聲的中間啊

有無窮無盡的笑聲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盪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曉得，我都記得






矛盾世界

快樂的世界啊

當初我們見面

你迎我以微笑

而我答你以大哭

驚天，動地





悲哀的世界啊

最後我們分手

我送你以大哭

而你答我以無言

關天，閉地





矛盾的世界啊

不論初見或永別

我總是對你以大哭

哭世界始於你一笑

而幸福終於你閉目



天國地府


每年到母難日
總握著電話筒

很想撥一個電話

給久別的母親

只為了再聽一次

一次也好

催眠的磁性母音





但是她住的地方

不知是什麼號碼

何況她已經睡了

不能接我的電話

「這裡是長途臺

究竟你要

接哪一個國家？」



我該怎麼回答呢

天國，是什麼字頭

地府，有多少區號

那不耐的接線生

卡撻把線路切斷

留給我手裡一截

算是電線呢還是

若斷若連的臍帶

就算真的接通了

又能夠說些什麼

「這世界從你走後

變得已不能指認

唯一不變的只有

對你永久的感恩」

恸

原谅我回得最迟。
阿姨轻轻责怪我，领我到您面前，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望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们回来了。
三舅说您喘着一口气说：我还想见见所有的人。三舅说怎样见，他们都在外地，哪里赶得回来？
我回来了。
我们都回来在您身边了，可是为什么您都不应了呢？
您看看，我们居然是这样见面的，我要见面，我不要只是怀念；我要握您干癯的手，摸摸您的脸，您苍白的发丝，不是这样的！不是！每次我来探您，您即使坐在轮椅上也微笑迎我，问我什么时候抵达的？要不要喝水？我买您爱吃的栗子要怎么孝敬您呢？您怎么就躺在那里，一口薄薄的棺木里，为什么您要带走您的穿戴物了，您自己一个人，要去哪里？这生您都不曾出远门，怎么一走就走见不着的地方？ 您就舍得我们了？
您听听，“我母啊！六舅来看你了！”阿姨哀哀，您是她的母亲，您就舍得她如此断肠？我妈妈，您的小女儿她没有声音，她呼天抢地，已经哭哑了，您舍得他们了，您真的要丢下他们了？不管孩儿几岁，都需要妈妈的！
为何盖棺前要回避，为何？
假如能与您的魂相见我要！我要！我要！
为何他们忍心不让我们见面？？怕您不肯上路？
为何连喊您一声都不允许？？！我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我只知道您是我外婆！
不要！不要！
不要登上花车不要！不要跟他们去！
我女儿问：“阿太哪里可以烧的？”
外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