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July, 2010

汉堡包

“娶了媳妇没了儿子”的话题在城里时不时闹上来,老人家万般无奈,养大儿子完了大事,一心指望好日子近了,餐桌碗筷有望年年增添,得享天伦,不料风云莫测,媳妇儿子翻脸不认亲,过去一番心血付诸东流,非局内人何以了解其中辛酸凄恻。

媳妇与夫家的闹剧僵局永无止境,永远是老太婆日夜挂嘴边的常青话题,女人为难女人,自古有之,而且可悲的是历久弥新。真可怜,乍看之下作儿子的像汉堡包中间那片肉饼,上面是包,下面也是包;硬是要作取舍的话,现实的肉饼当然丢弃上面那块,少了上面那一块,下半生还是牢牢有靠,可缺了下面那一块,哎哟,肉身就得粉身碎骨,不,错了,没有骨好碎了,所以,肌肉发达的肉饼通常不会为难自己。

那剩下面包争夺战咯。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剧本才出来,就预料到自然是上面那块包输,因为它不战自败,一瞧见肉饼左右为难的眼神,终身幸福的眼泪,马上软趴趴的遥遥忆起两行鼻涕两行眼泪的小肉饼模样,自然自动隐退。去吧,我们老了,放着不好看不能吃,去吧,啊!

从此,肉饼与它的下半身过着幸福粘腻的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面那块包升级当上上面的位置,不过,不用操心了,它不会想很远的。

最好不要

没有人规定早上一定要看报
没有人要求早上一定要火腿香肠
没有人说明早上为什么不能塞车
没有人明白早上为何无端气馁
最好
不知世事
不懂选择
不会诘问
不理他人
没有人在意下午刮不刮风
没有人留意下午赛跑谁居第二
没有人注意下午候车亭巴士司机长得什么样
最好
不理气候
不慰败将
不管他人
没有人询问晚上的星月
没有人寻找晚上的猫头鹰
最好
不要无聊
不要傻了

30 July, 2010

妈妈烦烦

最近比较烦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总觉得日子过得有一些极端

我想我还是不习惯

从某某小姐到某某太太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总觉得钞票一天比一天难花

朋友常常有意无意调侃

我也许有天改名叫吝啬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我看那前方怎么也看不到岸

那个後面还有一班天才追赶

哎呦写一篇皆大欢喜的blog是越来越难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陌生的城市何处有我的期盼

挥别了家乡的伙伴

现在的我更觉得孤单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女儿说妈妈你怎么没用面膜

我问老伴说怎么办

他说基本上这个很难

最近比较烦比你烦也比你烦

我梦见和旧情人一起晚餐

梦中的餐厅灯光太昏暗

他遍寻不著那金色的信用卡

人生总有远的近的麻烦

女儿每天嫌我煮得不好

儿子每天嫌我讲得太多

虽然我已每天苦干实干

管它什么天大麻烦

久而久之我会习惯

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女儿发现同学书包是barbie

她就望着自己的鞋子叹气

女儿太瘦儿子不肯吃饭

车子没有银行没有存款

麻烦麻烦麻烦麻烦

麻烦我很麻烦麻烦麻烦麻烦

最近比较烦 比较烦 我比较烦

我的头发剪短剩下从前的一半

每天的牢骚堆得太满

这里的爸爸妈妈有些高不可攀

最近比较烦  比较烦 比较烦

我只是心烦却还没有混乱

你们的关心让我温暖

家是我最甘心的负担

不烦我不烦

只有一点烦你比我烦我情愿心甘

我不烦不烦我不烦我不烦我不烦

我只有一点烦你和我一样

我不烦不烦我不烦我真的不烦

我不烦不烦人生很灿烂灿烂

我不烦不烦你比我烦你比较烦

你比较烦我不烦我一点都不烦我不烦

29 July, 2010

有声音咩?

我爸爸嘛,就算你搬张椅子来往他头上敲,他也不会醒来,但是我妈妈呢,你只稍在西伯利亚某个角落咳嗽一声,她就听见了。---J.D.Salinger.

椅子敲头,晕过去哪会轻易醒来;至于西伯利亚的咳嗽声都听得见,要不有惊人的千里耳就是该到耳鼻喉专科检查看看是不是患上幻听症。西方人的幽默感,夸大像卡通般,要学还真学不来,要讲点天份。

话说回来,当爸爸的头碰上枕头五秒内入睡常听见,又快又熟,可知多累,任摇任喊都很难“惊”醒,他们几乎一入睡就完全失去知觉了,什么哭声什么雨声人声电话响声统统听不见,上班被问孩子半夜哭不哭啊?有咩,应该没有呱。

当妈妈的应该没有累的资格,头枕着那一刻好久好久都未能入眠,拖拖拉拉地将要迷糊过去时,谁?谁的被踢下床了?接着梦呓翻身起床撒尿声声声入耳,呼,天亮了!孩子半夜是不哭了,可是听到各种声音还是一样会醒来。

男人女人,怎会相同?

28 July, 2010

不能独立靠自己本事一分一分赚来的钱
花起来总是不安
像住在别人家里而人家不要你付租金
不能自在随意爽快
你会斟酌再三
你会小心翼翼
你怕出错
只因气短
故男人女人都要保住自己一口气
宁愿受衣食父母的气也不要等瞧别人脸色
日子好过些吗
不一定
慢慢又演变成暗里计较谁的薪金多些
哪件你付哪些我负哪些我们平分
斤斤计较起来
没完没了新仇旧恨
也许日子果然好些了
存折数位蒸蒸日上
彼此距离急急下降
相约才能见面吃饭
原来打回原形
纠缠不清
男男女女夹个钱字
生出多少风波
今日你情我愿
他朝反目成仇
春梦了无痕

27 July, 2010

我们不等你

刚上过四堂习舞课,今午老师有话说:
她好像不太能跟上,因为音乐节奏很快的。
马上问:能不能让她多试一两堂?

评定能力,幼儿园已经跟得上工商界,稍微逊色,慢一拍,主管立刻mark住,盘算再给几分几秒,时刻一到,表现仍然寸进非大跃进,马上异色,绝不手下留情,人浮于事,炒了你一个,大把有潜质有才华有才干耐劳耐磨的人等着,提早适应,也算先进教育,跟学习创业经商到大陆通商的想法如出一辙。

事实就是阁下非最优,咱们没有义务“慢慢栽培”,天底下最好各个生来天才,会呼吸那天开始就用“呼吸”的方法那样轻易自然学会各样物事。需要“栽培”的,送去“特殊教育”好了,嘿。

很难告诉小童--你太慢,他们不要你,是不是?毕竟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告之“入选”,何必开始?既然开始了,何不多给人家机会?只好委婉曲折告之:星期五你要好好跳,跟老师跳快些,不然就要换人了。

没有遗传,怨不得人。

26 July, 2010

谁叫你跟来

“其实“人龙”可以制造,只消收银柜台和厨房运作放缓些,客人要多等一阵,人龙便又长了:此乃技术问题。”

上小贩中心,选择太多,不晓得吃什么好?肯定有人说:看哪一档最多人排队,一定最好吃!果真最好吃?自然是排队久了,饥肠辘辘,什么也觉得人间美味。不好吃?那就是“人龙”制作心理战术胜了,阁下输了,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学学人家舒国治老师那样,运用自己的水灵大眼或小眼“目测”一番,才去排队不迟。

开头那段话,不是蚂蚁自创来为难饮食业的大哥大嫂的,可是李碧华大姐的说词,不要一根手指按下来哦。

难成气候

天亮,没报。挨到8点半直接找上派报公司,问:今天还没收到报纸呢。
我们的派报员受伤了,所以还没送去。
这是第二次受伤了,耍赖拜托高明一点。
假装真有其事---那什么时候补派一份上来?
你要是急的话,自己先买一份看咯,我们扣给你。
摆明揾笨了,报纸是先订下两年早早交了报费的,这位姑娘怎样扣啊?
不派,算了。
直接打到报社去投诉,半小时不到,马上补货。
报社外包派送员,报社才是这班家伙的衣食父母,我们则是报社的衣食爹娘,间接跟直接的分别,清清楚楚,你不是我老板,何必浪费力气应酬你。

23 July, 2010

全中

~我想到的其实是,用日语都没办法把自己想表达的事情朗朗上口地说出来的人,再怎么热心学习外语,用那语言恐怕还是没办法顺利表达出来吧。这本来就是性格倾向的问题,想改也没办法轻易改过来。

~我并不是为我自己说话不流畅辩解,我想就算外语说得很流利,可以充分和别人沟通意思,但个人和个人的心情也不见得都能够顺利相通。有时候越是话说得流利,意思可以充分沟通,反而陷入更深的绝望感中,有时候虽然结结巴巴的但是心情却能互相契合。
             -----村上春树《终于悲哀的外国语》

21 July, 2010

警察来咯

“快点起来不要蹲在这里,快点啊,我数123,1---2---3---”
“再不听话,警察要来了!”

第一句通常没效,第二句却神效。
可怜的警察,大概没想过自己这种充满正义感的正面形象,(至少自己应该这样认为)会无数次被慈祥的嘴巴当成某种邪恶,威胁性的负面形象现身,而且还莫名其妙以为是穿了制服,一身威风凛凛的缘故小孩子们都不敢亲近,实在不知道都是因为小孩以为警察都是生来“抓坏蛋”“坏孩子”“不听话的孩子”。

还真不幸的,居然到现在还有那么多无知小孩相信警察是会来“抓自己”的,以致听到这种无聊威胁时马上停止大人认为有损颜面的手边事。

19 July, 2010

尝一口便反胃

列队走一小段栅栏内窄道,排排站好,好,套上挤奶器,全自动挤呀挤,这期间作什么好呢?身边既没有亲骨肉孺慕,也谈不上什么bonding,那么到底这样一段一天中唯一离开牢笼的宝贵时光该作什么?
什么都作不了。别人都已经安排好了,站在固定的位置,身不由己的被取掉所谓多余的乳汁,那原本不属于任何人的液体,想不通为了什么就被喻为最接近人奶的液体,就那么简单的理由,身体内的东西就一瓶一瓶消失了。
算了,不过就是那么十来分钟的时间,离开那个羊骚味尿骚味的笼子,站到另一处去,虽然也没什么风景好看,不过比起从前那种满眼是绿的草坡,总觉得差太远,是不是一种它们称为牢狱的地方呢?那,不知道前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从遥远的阿美利坚被放逐到这里。
起初,也还精力旺盛,幻想有逃出去的一日,努力的吃,养精蓄锐,被挤了奶后真是饿你不知道,何况还要幻想,即使自己不能逃出去,孩子在对面的孩子啊你总要逃出去的吧。可,不知怎么,隔邻那匹老羊枯坐整日,连站都懒,整日整夜也没听过她一句话,只是身上的骚味强烈得惊人,像死一样深沉浓烈,那种断绝欲念的眼神,唉,实在不愿接近她和她们,只要稍微想一下都受不了,不,对面的孩子不能看到那个样子,他们还小。

此岸,彼岸

能信吧,此岸是岛,远处微微隆起的一抹蓝,是彼岸,半岛。














 
沿着木桥走到尽头,
就是海岸线,
惊人的相似,
能信吗?



16 July, 2010

老问题

又是friend不 friend的老问题
没办法
到哪里都逃避不了
躲起来行得通的话可别人总有办法找到你
将就些吧
既然不得不面对
还是听你uncle的话比较好
虽然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今天林又不friend我了
一脸悲伤和丧气
以前她friend我的
她怎样不friend你呢
画画的时候我画得太小他们就说我不会画
作功课的时候她说要我作最后
以前她有friend我的
这,的确有点棘手
但人跟人之间不棘手的还真少
血缘亲婚姻亲死党亲
也可能在哪里藏根刺
说不出的痛
而且隐藏堆积像年龄增长
只增不减
以前或以后
谁friend你谁不 friend你真的别太在意
好好念书
就好
慢慢你会找到办法
自己的办法
也许是一口井
一片海

14 July, 2010

略记

没病没人会上诊疗所,废话,诊疗所不像便利店文具店花店那样,即使完全不买也能想到可以去逛一下,打发时间,安顿无聊那样,进去后,饶有兴味的东张西望,或随手翻杂志或浏览被安排在冰箱里的花束,诊疗所不是适合让人留连的地方。

能够的话,一辈子都不想踏进去的所在,当然假如立志当个服务社区开家诊疗所的医师护士那另当别论,一般人是不想进去,甚至连参观一下都缺乏兴趣的。然而正如许多没法逃避的事实那样,一生中不知道要几回宿命似的进出那里无数回,也许不是同一扇门,但大致它们长得非常相似,仁慈宽厚,怎么看都不构成长成“令人讨厌”的样子,虽然心里还是千般不愿跟它见面,然而,它半点恶意都没有,虽然并没有“大门永远为你开”的笑脸,反而隐约透着悲悯,仔细瞧的话,还糅合着疲倦,永远的永远迎接的都是苦痛,病缠,哀愁的脸。

它们都很被动,永远不会像新开张的美发院那样每人一张传单,安静开在杂货铺旁边,灰黑的门,即使那一天人群突然像集体食物中毒那样多,诊疗所还是安静,次序良好的或站或坐,绝对没有人喧哗,最多只听到控制不了的激烈咳嗽,或小声询问柜台的声音,或传来紧张的铃响通知下一个病人,或护士小心叮咛配给的药,或几个路过人沉闷突然压低的脚步声。

虽然这样,诊疗所也偶尔很有生气的活泼一阵,多半是哪个拉着孙子来的老太太跟身边人话当年,她一手顾了十八个婴仔,一生的荣耀露在语气和神态上,整间诊疗所仿佛充斥着一股生命力,随着她的抑扬顿挫哗啦啦的活了过来,感冒的好像头不那么痛了,等待打针的心理好像松脱了,等待轮候的好像比较宽心些了。也许,少了电视音乐的诊疗所还是得凭藉最原始的“讲古”来缓和气氛,也许,人类的声音,老太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常自有安抚的作用。

上诊疗所,知道病是可治可愈的,真好。

13 July, 2010

没有遗传那一端

家里没人特别喜欢吃鱼丸,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鱼丸,最近一次吃是什么时候,没去记。
家里没人有音乐啦或者跳舞唱歌之类的细胞,没有就没有。
偏偏,她特别喜欢鱼丸,有鱼丸的那餐,特别容易过。
当然,她也没什么称得上音乐细胞的东西,可她说明天要开始留校练习跳舞,为年底的毕业舞会作准备,不是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的,要参加表演的学生上星期还出席了小小的应征,她幸运给选上了。
她要跳舞?
有时看着看着,会生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眼前这一个人,真的是叫“我的孩子”吗?怎么看来看去,跟在路上陌生的小孩一样,虽然名字我知道,岁数身高体重甚至病历和饮食习惯,生活内容和顺序我也了然,可是看着她我觉得陌生。
她是她。
她有自己的世界,那一块我再努力再跟她多亲密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她是她,早该注意到的。

12 July, 2010

重复

好好一个下午
总要来一声响雷
洒几点看着心烦的雨
无缘无故传来远处嚎哭的猫

好好一个下午
总要煎小鱼干似的飘来愁味
任是多用力也驱散不了
满屋满房的朦胧异质

好好一个下午
总要收回一竿一竿湿漉漉
还沾着昨日阴暗心事的那件
折叠不起无处可晾

08 July, 2010

男士,哪里去了?

早晨的篮球场上,一群人风雨不改的作早操,说是作早操因为看起来不像是太极拳,也不是热舞,就是双手向上下左右轮流奋力摇晃的动作,配合半热的音乐,缓缓扭动腰肢,所以一眼望去,这群人就是在随着音乐作手部体操而已。
下雨天,这群人就移步到组屋楼下宽阔的水泥地继续摇晃双手,随着音乐上下左右,手没停,嘴也没闲着;是的,这一群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混杂其中,至少在我几乎每天经过望一望的期盼中,从没见过男人加入这种手部体操。
这种情形跟星期五的舞蹈班不太一样,舞蹈班看来是业余的,给爱好舞蹈但年轻时错过时机的人士参加,一班大约二十位,只那么区区两位是男士,而且看起来像是陪太太一起来的,也算不错了,至少练习舞步时男伴是男伴,不是女扮。都是有点暮气的女人,学起舞来认真得很,尽管外围坐满了看她们练习的好事者,也能气定神闲,专心致志,难得,当然错过了青春难道还要再错过机会?
这样的女人最美,她们坚定,像要把过去错失的或根本没机会做的事努力把握住,哪怕身体不能运转自如,哪怕每一个旋转都像晕车,很努力的样子,看着可叹可敬。
这样群体的活动,几乎都是女人在参与。
男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一)道不同,不相为谋。男人并不热衷群体早操或舞蹈,比较习惯单独的运动比如健走或登山或游泳。
(二)女人比较爱以凑热闹话家常排遣郁闷,男人则不,方式不同,他们选择闷在心里或自己将它不知用什么办法消灭掉。
(三)实在不愿意为了陪伴而陪伴。人到了一定年纪根本不需要腻在一块儿了,各自恢复各自单身时培养起来的兴趣里头,更佳。
我想,到了那个年级我也不会参加早操甩手班,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呢,好像只是一群人的集会,集会后开自家会议宣扬家事而已,也不会参加业余舞蹈班,因为骨头根本不灵活不懂随音乐起舞是什么回事,与其花时间锻炼不再灵活的骨头,倒不如悠闲散散步好了,希望到时候这副老骨头还够散步用。

硬壳

分明从鬼门关险险绕过来,双脚才刚站稳,三几个月后开始犯毒瘾一样一一回去与肥脂厚油称兄道弟,兄弟二字竟是见了就死啃活吞的。对于苦痛,不过像别人的事一样不着边际,什么苦什么痛?活着眼睁睁望着美食当前指头不能碰上边那才叫苦叫痛。
没听过人不死的?啥也不敢吃的还不是要死?
吃一点儿罢了,难道就马上翘了?
哪哪哪,你是不是咒我希望我早点死呀?
医生,你这药太多了,我感觉比较好了,可以减吃一半吗?
医生,听人家说哦,药吃太多死得快叻,是不是?
那个谁呀也是高血压,天天吃香兰叶水,结果血压正常了,有效噢。
医生叫我要天天运动,我就天天运动咯,走了一圈回来,肚子应该消化得了一大堆,快,去吃去吃,哪里可以饿肚子的!
听话的病人也许就是正值病发期间和刚刚痊愈的极短暂时间,一过了这段黄金时间,病人就跟一般的人一样善忘,好像过去动过手术就跟看过的连续剧那样,结局总是美满的,动了手术后变成新的一个强壮金刚,再也打不倒,喂,那是做戏好不好?
对于这类健忘病人,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的,医生是医你的病没打算洗你的脑呀,你要生要死,系于一念。可惜呀健忘的病人通常也是顽固的驴子,脑子里已经存有一套逆耳的话都是放屁的观念,顺耳的话百听不厌,所以旁人看不下去也请不用啰嗦了。
下次有病再来看呻吟的表情吧。

05 July, 2010

出门一趟

要到女儿家去住两三天,显然是非常伤脑筋的事,也不是说因为路途遥远得三百公里路那样,坐上车子,即使一路平顺,还是会由于长时间密封在不能移动的车子里而感到一阵阵晕眩。不是那回事。

整个路程说起来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普通车程,路上不会经过怎样颠簸的红泥路,也并没有高速公路,就是区区小城镇上的半新不旧的柏油路,要说什么风景,那也没有称得上风景的画面,从流动窗子望出去,会先来到一个添油站,一排小商店,又一排修车店,隔一条小巷,就是两所并排的中学,两所学校之间隔着一个大草场,在当地来说,相当具规模的了。草地,算是最可观的唯一“风景”了,只要看腻了半新不旧的建筑物,谁都会贪婪地多望几眼那片翠绿的草地,平平淡淡地由土地里冒出来而又修剪整齐的样子,仿佛全镇的绿意都集中这里来了。

一晃而过的绿意其实并没有引起她太大的兴致,坐在车上,她想着屋子里可能发生的事,向女婿说什么好,“回来啦,工作辛苦噢!”外孙们见到她一定缠着拉着说话,也不知道什么不对,心里虽然很安慰在女儿家相当亲切,没人当她是“外来的”亲人,但是说不上来,仿佛一层薄薄的膜将自己跟女儿一家隔开似的。说不上来,也许,所谓的家就是躺在自己睡惯的床,摸着自家熟悉的桌椅过日子的场所吧,换个地方,总觉得缺了一块领土似的空悬着。

只是短短的路程,可是却用了三天来决定,先是女儿不断邀请游说,诚意十足了,自己仿佛也该暂时出门去,一些心里话还是女儿比较懂,一些年代久远的故事也只有女儿跟自己经历过,别人或许也能听懂,可就没有那么真切,凭这点就去一趟吧,反正又不是远程旅行,要收拾简单行李也还较容易。

真的是容易。女儿来接那天,该穿哪件;入住后首天该穿哪件,睡衣又是哪套,半点不能含糊,不能配搭错了,该携带的个人卫生用品一样不能遗漏,要是说遗漏什么可以马上去买新的来用啊,那绝对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这样斟酌又斟酌后花去了两天。将小行李整齐妥帖收拾好,郑重置一旁,安心地等着女儿约定的日子前来,再三劝说,帮着提行李,一早沐浴过,礼过佛,就是正式坐上车子了,要特别检查一下头发梳齐整了,高高的领子都扣妥了,才能出门。要是碰巧三天后是看病检查的日子,抱歉说什么也不去小住的了,看病前一定要酝酿一下看病的情绪,要准备心情。

出门真的有那么隆重。
作为后辈若没亲眼见识,真的很难想象;明天要上飞机出国了,今晚收拾不迟,很随意的,很不能珍惜地甚至很厌烦的,又要出门去?!

02 July, 2010

设限

幼儿园开课两天后,问她:“上学比较好还是在家比较好?”
这样问的时候心里总免不了设想一个答案,过去的假期,有两个星期她和弟弟两个至少算是从我们的“统治”下解放出来,完全脱离我们的视线过日子,是第一次。

应该会不一样,但问题不该这样问了,应该是放假比较好呢还是上学好才对。但既然已经问了,就姑且对证一下她的答案。
“去学校比较好”,一脸的满意,满意得快要加上“那还用问?”似的。学校比较好,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学校的吸引力终于将她去年的眼泪吸干了,也把她不安惶惑的小恐惧吸走了,现在正一点点努力吸收她对家里的依恋,或者说对我的依恋。

“那老师有没有问你们什么?”
“有,老师问我喜欢上学还是在家?”
人一长到一定岁数,连问的问题都变得如此相似,如此没有创意。怎么激发孩子让他们有创意?我连这点都觉得悲哀透了,创意不是能言教的吧,或许该靠天分吧,这样的说法却又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你跟老师说什么呢?”
“喜欢在家。”
“喜欢在家?你才说你喜欢去学校啊,为什么跟老师说喜欢在家?到底喜欢什么?”
对这些,她完全放弃招架。
但笑不语。
于是,矛盾的答案留给我这一边,仿佛这些问题反正都是你们大人问的,我只需要给个答案,答案也可以依照自己当下的想法给吧?大概她想告诉我这些。

然而一星期了,我还不时思考她的答案。或许,她最初给我的答案比较接近她自己的意愿,首先她在我面前根本不会紧张,人放松时脱口而出的语言通常比较接近心里话,可在整整二十人面前独对一人的“访问”实在称不上令人放松的场面吧,大概她觉得“在家”这个答案,也就是一个答案而已,像选择问答题那样,不是选A就是B,没所谓对错,没所谓符不符合自己的看法,只是一道“学校”和“家里”这两种场所而已的选择,没有第三个呀,根本没什么花样嘛。

假如让她自己说明假期怎么度过的,也许就能让她小小发挥一下,整理一下并且还能听出更多她自己的想法,也许学校没有时间,家里,总该有的。

01 July, 2010

传音

“我开始写速写的原始目的,一则是想将身在异国不知不觉间好像快逐渐松散掉的自我意识,以一定的文章式水平留下,以免过于散失。把自己眼睛所见,依照自己眼睛所见的样子写下---这是基本态度。把自己感觉到的,依照自己真正感觉到的样子写下。排除轻易的感觉,或流于一般论。尽可能简单而真实的写。在不停转换的形形色色情景中,尽可能让自己能继续相对化。这,不用说,是相当难做到的事情。有时顺利,有时不顺利。不过最重要的是,把写文章这作业当成自己存在的水准器来使用。并继续使用。”

村上春树《远方的大鼓声》